liar

นักเรียนประถม

拾花








  我妈妈爱花。


  在我印象里,黄角兰和栀子应该是她的心头好。


  这两样花都香得很,长得倒是白白净净,一副不与其他花斗妍的模样,实际上却丝毫不肯收敛。


  不过要说起张扬,栀子花还是要更胜一筹。


  “栀子花开六瓣头” 汪先生说的这首山歌我没听过,不过小时候倒是认认真真数过。妈妈夏天最是爱买栀子,书桌,客厅和卧室,一小把一小把插在喝完的金银花露玻璃瓶子里。


  每年一到夏天,家里都是栀子香,凑近了闻,香得熏人,掸都掸不开。


  汪先生又说,栀子花向来为文人雅士所不取,以为品格不高。但是栀子花偏要这样香,香得痛痛快快,谁也管不着。


  我也不是什么文雅人,只觉得它伴了我一个又一个夏,以致后来不管什么时候提起夏日,我都觉得该是置身在栀子花香里的。


  书桌靠着窗,夜晚湿热的风吹动紫色的纱帘,偶尔碰到我的胳膊,偶尔也抚过雅白的花。


  我想起来再小一点的时候,外婆会把栀子花扎在我的马尾上,一摇一晃间,大概是能蹭着点香的吧?


  那些都是旧日子了,透过窗就能看到的学校,唱着栀子花开的六月。




  回忆泛起的黄跟快蔫儿的栀子花也没什么两样。


  “色白,近蒂处微绿。”


  这是它盛开时的模样。


  待到不得不低头的时候,饱满的瓣也变得皱皱巴巴,从蒂而生丝丝黄褐的痕。




  黄角兰也是香的,不过相比之下略微要含蓄一些,象牙白色,香气文静,更像一个捧着本书遮住半张脸,含羞带怯的少女。


  一朵清甜却还不够味儿,街上卖花的阿婆通常是穿成串,然后被路过的姑娘们佩戴在胸前。


  巧的是黄角兰也差不多在夏日里开得最好,妈妈隔三差五也是要买回来的,还顺带挂一串在我衣服领扣上。


  这也难怪我老觉得夏天是香的。


  来北方读书后偶然和同学提起这花,才知道黄角兰多是长在南方的,我向她们描述的时候,除了说它白白香香的,还要加上一句“我妈妈很喜欢。”


 


  我妈怪喜欢倒腾花的,在家里养些花花草草,技艺不精还非要不断尝试,我开玩笑说家里都像个小植园了。


  她还很有仪式感,比如每月订花到家的那种,我这人有时候挺没情趣,花这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玩,干嘛还往家里买。


  像冬日里的梅花,红的黄的香的不香的,枯了又买,买了又枯。


   我有时候会想我妈妈是不是挺适合生在更南些的地方,四季常春,青藤红花。


   又或者是该在江南的烟雨里,穿着她爱的旗袍,捧着她爱的花。


  想着想着打消了这些念头,她的浪漫因子还是应该和火锅麻将融合在一起,这才有人间烟火气。


  


  曼谷的街头有很多卖花的。


  我对花依然没有那么浓的兴趣,但是我在路过的时候,嗅到了很熟悉的味道。


  是黄角兰。


  她们问我为什么突然要买花回去。


  我笑,大概是因为我妈妈喜欢吧。


  


  但其实除此之外,也可能是我觉得它该出现在我未尽的夏天里。


  像是我拥有了花香,就能抓住岁月。


  


  不是有人说,今生卖花,来世漂亮吗?


  我想,今生买花,来世也会漂亮的吧,毕竟从来没有放弃世间的香气,对一切都充满了希冀。


  


  我妈妈爱花。


  我希望她永远像少女一样,沾着花香,看得到世间一切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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